谁是英国病人

玎玎

　　电影《英国病人》的面世掀起了一股热潮。无论拍摄技巧，还是 影片主题，这部影片均属上乘之作。但此片并非受到所有观众的认可， 部分人甚至认为该片过于扑朔迷离，让人不明白编、导乃至原书作者 意图何在。该片究竟如何呢？笔者有幸一睹芳容。

　　影片第一个镜头着实令人惊讶：大片的沙漠，好像女性富有弹力 的躯体；一个慢慢用笔勾勒出的泳人；接着一架飞机，一个受伤的血 人，一群护士与伤兵……总之，镜头很乱，乱到观众无法不唏嘘嗟叹， 然而，影片全部欣赏完毕，看戏的观众可以坐下来舒缓一下绷紧的神 经时，就会发现在这部160分钟的电影作品中，包含无限的内涵。

　　影片的艺术手段很成功。无论是其广阔的沙漠背景，还是低沉的 音乐序曲，都在努力把观众拉到影片的氛围中去，让观众身临其境的 去感受，全身心的投入到二战期间的那个沉闷抑郁的社会背景中去。 然而，我以为影片吸引人的地方并不只是这些表象的视听效果。在我 看来，吸引观众，同时也令许多观众迷惑不解的应该是影片的思维方 式，即非正常的跳跃性的思维，而不是观众经常享受的那种老样子。 影片以艾马殊伯爵的记忆幻象作为线索，以一种意识流的方式追忆出 剧本芜杂繁乱的往事。一串相似的声音，可以勾出一段辛酸的历史； 一个雷同的意象，可以激出一坛死去了的快乐。这就是影片独树一积 的艺术风格。

　　然而影片的成功并不止于艺术技巧的处理。吸引观众的是情节， 引起争议的是故事的主题──英国病人究竟是谁？

　　艾马殊伯爵是“英国病人”吗？艾马殊是一个匈牙利考古学家。 那他又怎会是英国病人呢？可若他不是英国病人，又有谁会是英国病 人呢？我想到了他说过的一句话：在战争面前，不存在国界疆域问题。 我想，正是这个不存国界的大一统思想，才造就了利弊面前的千千万 万个深受战争迫害的“病人”。

　　艾马殊是这场战争的病人。他身受重伤。面容改变，无法站起来 走路，无法咀嚼可口的食物。他失去了为之奋斗的地质事业，失去了 朝夕相处的伙伴朋友，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视如生命的爱人嘉英莲， 他不是病人，又有谁可以做一个病人呢？

　　卡拉瓦焦也是一个病人。他失去了手指，遭到敌人酷刑的折磨， 逃出以后，又受着寻我叛徒的心理压抑。他不是一病人吗？

　　中尉也是。他失去了朋友。尽管战争已经结束，可他还是痛苦地 在战争的余烟中失去了许多，他也是一个遭受战争创伤的病人。

　　汉娜呢？汉娜是病人吗？她是。在我看来，汉娜能是这场战争里 遭受痛苦最为惨痛的一个病人。在战争时辗转迁徒中，她失去了最好 的朋友；在战争结束的欢欣鼓舞里，她又失去了衷爱的男子；最后， 当一切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时，她又用双手结束了自己的关心，爱护 很久的艾马殊伯爵的生命。所有的痛苦都在她的心里压抑着，所有的 阴影都残留在她的心上，即便离开了那个曾经住过三个男人的一个女 人的修道院，她又能驱走一切的伤痛去寻找新的人生吗？汉娜在迷惘 中走了，留下观众在迷惘里沉思：战争留给人类什么？人类的子孙后 代又在战争里得到什么？

　　所有的人都在遭受着战争的折磨，所有的人都成了这场战争的病 人，他们在战争的阴霾下成了世纪的患者。

　　战争异化了。战争中的一切都改变了它原有的轨道。人性在战争 里有如一点即将泯灭的火星，爱情在那个战争的年代也只能由这一点 火星走向灭亡。为了和平，为了爱和种族繁衍，人们走向战场。然而， 在战争面前，在硝烟弥漫中，人类有如野兽一般疯狂。他们忘记了战 争的目的，忘记了战争原本的作用，只将自己塑造成毫无人性的机器， 再用这批机器，去制造千千万万的“病人”。

　　谁是“英国病人”？我们将一直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