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颜宁

　　第二次看《甜蜜蜜》与初看时感觉已大不相同。 第一次是在学服，孤独的我坐在一群陌生人后面，静静体味着“情”之一字： 姑妈对wiuiam 满仅一餐之缘，而迷恋一生，至死不悔， 她为自己构织着一个凄美的梦，在梦中品味着甜蜜，饱尝苦楚， 这是传统小说中“直叫人生死相许”的爱情，爱做梦的人欣赏她， 现实的人嘲笑她。我喜欢她。

　　小军与小婷青梅竹马，也曾刻骨铭心，但“有情人”终成眷属后不过尔尔， 往日甜蜜不知何处去；小军与李翘患难与共，本以为只是朋友， 直至分手方察觉深埋于内心的炽热感情，经过岁月淘洗， 终于演绎成一段感人的故事。

　　英语教师与妓女芥兰，两个普通男女，在后者身患艾滋病的情况下， 前者仍甘愿陪其返乡，同赴黄泉。平凡的故事，却也让人心动。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你所谋划的各种爱情的形式，但到底何为爱，谁又能说得清？

　　如果只有爱情，《甜蜜蜜》也就不会比琼瑶片更受人欢迎了。 它的感人之处还在于揭示了更普遍的一种感情——我不知道如何下定义， 权且称为真情吧：

　　小军与教师决别的握手；豹哥口里让让李翘走，手却不由自主握得更紧， 以及后来李翘望着豹哥背上的米老鼠欲哭强忍，欲说无语的悲戚…… 谁能说这些不比片末军、翘的四目相对更具有震撼力？ 正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真情还在，人才能在这越来越机械化的社会中有所慰藉， 努力地活下去。

　　当时似乎就是这些感慨。而第二次看时，已少了多愁善感， 更多的是对电影语言的关注。

　　也许是电影课上听多了“后现代”， 看《甜》剧也觉得陈可辛导演是在传达着这样的一个后现代主义的理念： 人被抛入这个世界是偶然的，什么事情都难以预料。不是吗，李翘， 一个充满理想的女孩，无限伤感地说：“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婷在得知真相后怒喊：“要是你不来香港，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可是…… 你来了……”豹哥，曾那样威风不可一世， 就因为一根香烟而被子几个孩子打死在纽约街头…… 影片还多次出现繁忙的人流，嘈杂的街头， 但每一次都必然对应着小军或李翘的彷惶无助，是巧合吗？ 还是这本是每一个人的悲哀？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世上， 而对错综复杂、变化万千的世界，想给自己定位却又总无所适从；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

　　也许导演不喜欢这种充满不确定的恐怖与悲哀， 于是她以邓丽君的歌作为线索“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他又特别设计一个巧妙的结尾，告诉观众小军与李翘早就有缘。 这种冥冥中的安排可能会使信命的中国人稍稍心安，活得更有理由，更踏实。

　　一部好影片让你从不同角度看就会有不同的感悟， 《甜》剧对于音乐声响的搭配，对于细节的处理， 对于镜头的设置显见颇具匠心，也许有机会，我还会再看一遍《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