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

小小

　　情况太复杂了，
　　现实太残酷了，
　　理想都破灭了，
　　我也不想活了……


　　那天，我们就是这样念念有词，走出剧场，兴奋填在心里，写在脸上， 发诸于四肢。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在警察局里受刑而死。事发突然，事出意外， 警察局长和警察甲、乙制造出罪犯自杀的假象。为逃避责任， 他们扣押了一名自称导演的疯子，逼迫其编造种种故事情节， 以使“自杀”顺理成章。正是这个疯子，在行使导演责任的同时， 见机行事，顺藤摸瓜地进行了一系列机智调查， 最后乔装扮成最高法院的代表得审此案，终于洞悉了案件全部内情。

　这是中央实验话剧院的新作《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 导演孟京辉在继《思凡》之后，又一次让我们过了一把看戏的瘾。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是意大利戏剧家、 演员达里奥·福的杰出作品，他并以此获得1997年度诺贝尔文学奖。 这部喜剧延续了达里奥·福一贯的“笑里藏刀”风格， 尖锐地揭露出一个事实：所谓执法者其实只是一些犯罪从业人员。 全剧始终处于荒诞、怪异的情景之中，令人忍俊不禁的笑料俯拾即是， 插科打诨、冷嘲热讽、旁敲侧击、装疯卖傻。 剧中的“疯子”说话似乎语无伦次，细细回味却丝丝入扣； 警官们说话句句言之凿凿，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 可是稍加诘问就漏洞百出，庄严的审问变成滑稽的表演。

　　“无政府主义者”来到中国，孟京辉为其加入中式调料。 我们可以听到幼儿园就开始说的儿歌，可以听到天津人的小唱， 可以听到北京人的京骂，还可以重温老舍先生名剧《茶馆》的精彩片断。 这样一群不伦不类的元素在导演的精心策划下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全剧的不同位置， 使意大利的幽默在中国素材的推动下表现得更加充分。 除此之外，全剧动用了现场音乐伴奏、现场播放幻灯投影， 现场串幕等多种手段。

　　看过《思凡》的人可能会说，孟京辉只会导俗戏。 其实，“俗”并不一定都不好，如果俗的有智慧，也不失为一个特色。 在整个看戏过程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为细节的设计和俚俗中透出的思想火花所折服。 剧中的很多情节，我们似曾相识之感，但表现出来绝对是另一种样式， 可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如果说导演的设计给了戏剧头脑，那么演员的表演更让我们叹为观止， 形体表演给了戏剧生命力。大概很难想象录像机的回放动作由演员形体表现出来， 然而真正看到了，便不得不佩服演员的表演功底了。

　　“大俗即是大雅”。导演孟京辉自有一番道理：观众需要放松的表演， 换取发自内心的笑。全剧的四分之三我们带给观众欢笑， 但逐渐的内容由浅入深，到最后15分钟，观众已经进入思考状态， 考虑社会现实问题。至于达里奥·福的幽默能否笑动中国观众， 那要看观众反映了。